來不及說抱歉
文/何旻燁
每個人都欠自己一個道歉，同樣的，每個台灣人也都欠原住民一個道歉。關於原住民是誰？很少聽到他們自己的說法，當一個民族被剝奪自我定義的權利時，他們也將失去自己的主體性，永遠迷失；這對身為台灣人的我們來說，也同樣適用。
「記憶會尋隙從最不可預知的角度出發，被說出、被擦亮、被裝置在活著的人的意識形態。」這是原住民作家瓦歷斯‧諾幹在《賽德克‧巴萊之前》一文中說的話。對於歷史，我們了解的太少；對於正義，我們又自以為懂得太多。
一個失憶的人並不是沒有記憶，而是忘記了自己的語言。想要有尊嚴的活著，就必須勇於面對自己的恐懼。關於這塊土地上的歌，我們必須一唱再唱；關於這塊土地上的故事，我們必須一說再說，直到真正聽見了自己的聲音。
《賽德克‧巴萊之前》（節錄）
瓦歷斯‧諾幹
■記憶會尋隙從最不可預知的角度出發，被說出、被擦亮、被裝置在活著的人的意識形態。
■今人談論「霧社事件」，都認為是由莫那‧魯道的最終決定所發動，我認為這是崇尚個人英雄主義所致，與Atayal文化社會不合時宜。更為準確的說法是，「莫那‧魯道們」這個集體意識、複數的全稱。
■狩獵可做為訓練男子膽識、學習山林智慧、進行共負榮譽與罪責的活動，也是確立部族山林領域的行動。所以說，失去了傳統領域的主權，無異是閹割了族群的靈魂，失去靈魂的泰雅人就不能是Atayal Valai(真正的人)，死後亦不能進入祖靈的國度。
■傳統領域，即一座泰雅部族的國家，誓死保衛是GAGA的表現，是守住「真正的人」的最低底線。
■想要挺起胸膛光明正大的活著，就必須要莊重而體面的死亡，一個被壓迫的民族就必須為一切事物正名，以便後代可以重新收回那些被帝國竊取的話語。
■沒有老人，泰雅族的社會就不完整；沒有老人，泰雅的孩子通往「真正的人」的道路上就會缺乏指引、腳步錯亂、心神不寧，以致於會出現精神錯亂的情形(日後我們就會看到「公賣局拿走的」族人，什麼被拿走了？當然是靈魂)。
■新文明的嫁接不完整，傳統文化就會支離破碎。這就是後來日據全面統治原住民地區時，泰雅族社會形成逆亂的主因，因為，「真正的人」已日漸模糊。
【延伸閱讀】：《賽德克‧巴萊之前》全文
http://www.facebook.com/note.php?note_id=301610409867534
【瓦歷斯‧諾幹】小檔案：
瓦歷斯‧諾幹 (Walis ‧ Norgan) ，男，泰雅族人， 1961 年出生於 Mihuo 部落。早期曾用瓦歷斯‧尤幹為族名，後於返回部落從事田野調查時發現名字拼音上的錯誤，因而正名為瓦歷斯‧諾幹。漢名吳俊傑，早期曾以柳翱為筆名，省立台中師院畢業，目前任教於台中自由國小，兼任中興大學中文系講師。
瓦歷斯從師專時期即開始創作，並加入「彗星詩社」，後來因接觸吳晟的詩，詩觀有了極大變化，1984 年閱讀《夏潮雜誌》，進一步認識台灣原住民族的社會處境，1990年八月創立《獵人文化雜誌》，1992 年十月改為「台灣原住民人文研究中心」，致力於建構原住民的主體意識，九二一大地震後積極投入部落重建。
著有《永遠的部落》（散文， 1990 ，晨星）、《蕃刀出鞘》 ( 雜文， 1992 ，稻鄉 ) 、《荒野的呼喚》 ( 報導文學， 1992 ，晨星 ) 、《泰雅‧孩子‧台灣心》 ( 詩集， 1993 ，台灣原住民人文研究中心 ) 、《想念族人》 ( 詩集， 1994 ，晨星 ) 、《山是一所學校》 ( 詩集， 1994 ，台中縣立文化中心 )等。
